黑暗而宁静的湖泊边,出现唐克斯窈窕的身影。满月挂在天上,明明那么美丽,却从什么时候起,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东西之一。
她抬眼望向不远处洛匹兹家的宅子,窗户透出她期待中的壁炉火光——她猜想卢平独自来到了这里。
唐克斯来到门前,发现门从里头上了锁,她施咒解开锁,深吸一口气,轻轻推开门。她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心理准备,她将会看到什么,如何反应,她只想找到他。
迎接她的是一片狼藉。
壁炉里摇曳的火光映照出周围破败的一切——地上凌乱地散落着那张毛毯,以及卢平的衣服和魔杖,原本摆得齐整的几座沙发被撞开了,皮革被划出横七竖八的爪痕,里头渗出棉花。
唐克斯沉了口气。他果然在这里。
“莱姆斯?”
她轻轻呼唤他,“亲爱的,你在哪里?”
“你不需要躲着我,我刚刚配好了药水,喝下它,你会好很多。”
没有一点动静。
唐克斯深吸口气,举起魔杖念咒“荧光闪烁”,杖尖冒出亮光,她离开客厅到黑暗的地方找他。找了一圈都没有结果,就只剩下楼梯后储物仓那扇紧闭着的门。
唐克斯慢慢走近,到了门口,却没有直接开门。她充分考虑到卢平的自尊,先是轻轻敲了敲门,柔声细语道:“莱姆斯,我是朵拉,是你爱的人……我给你带来了药水,让我见见你,好不好?”
“你不是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吗?你不是说我会害怕会逃跑吗?我今天来证明给你看,你是错的,我绝不会因任何理由离弃你。”
“莱姆斯,别伤害自己,别咬自己,我把门打开,你喝下药水,好不好?”
说着,唐克斯缓缓伸出手,就在她刚刚触到门的一霎,里头传来一阵凶狠的低吼——属于狼的声音。
唐克斯下意识缩回手,回退了两步。她承认她被吓到了,她承认她感到惊愕,但她很快冷静下来,对自己说:那不是怪兽,那是你爱的人。
卢平又冲她吼了两声,这样的狼嚎任谁听了都感到悚然可怕。
唐克斯大声对他说:“莱姆斯,别赶我走,你阻止不了我!”
她终于下定决心,伸手去推门,却没推动,卢平从里面堵住了门。唐克斯忍着不哭,坚定地告诉他:“莱姆斯,别让我用魔杖,我不想逼你,莱姆斯!”
卢平竭尽全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,想痛骂她的愚蠢!她的莽撞!她根本不知道,即便面对着她,他也完全不知道她是谁,新鲜的血肉味将极大地诱发他的杀意!他好想让她走,离开这里,可他说不出口!
卢平只好往门上撞,希望唐克斯能感到恐惧而离开这里,反倒让唐克斯以为他开始伤害自己了,直接举起魔杖将门冲开——卢平被撞到墙上,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,门口出现了唐克斯的身影。
她终于看到他了。
唐克斯瞳孔骤张,一时忘记了呼吸,她攥紧拳头让自己冷静——一头体型高大、全身长满茸毛的狼人瘫坐在墙角边,他有着一张可怖的面孔,尖利的獠牙、凶恶的目光、锋利的爪子,从头到脚都对她充满了威胁。
唐克斯,你不可以害怕,他没什么好怕的,他是莱姆斯·卢平,是你的爱人。她一遍遍对自己重复着。
在唐克斯开口的一瞬,卢平猛地冲她大吼一声,她也冲他大声喊:“不!你不会伤害我的!你不会的!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!”
她将魔杖往外一扔,卸掉了自己所有的防御。她还是忍不住流泪了:“莱姆斯,我不需要魔杖,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攻击,因为你不会伤害我!”
唐克斯鼓足勇气前进一步,卢平猛然往后一躲,同时再冲她吼了一声,她不为所动,继续尝试靠近他:“你赶不走我,我既然敢来,就绝不会走!”
“莱姆斯,别抗拒我,你可以控制自己的,你不会伤害我……让我靠近你,让我帮你吃下药,好不好?”
他们对峙了很久,卢平不断躲避着唐克斯的靠近,他最终退到门边,冲出门去。唐克斯紧追出去,仅存的理智让卢平没有冲出房子,他跑到客厅里,隔着沙发与唐克斯对峙。
炉火将他们的剪影投到墙上,一只凶恶危险的狼人,和一个矮了三个头的女孩,这在无论谁看来都像是恐怖电影的画面,竟没想到这是一对相爱的恋人。
唐克斯终于看清了他灰褐色的茸毛,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头发色的来源。
“莱姆斯,你没有办法自己喝药,必须让我来帮你,”唐克斯哀求着他,“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,别再躲着我了,好吗?”
她继续尝试靠近他。卢平没有再躲,他慢慢地屈膝,倚着沙发蹲下,梅林知道他要忍受着多大的痛苦,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。
唐克斯终于走到卢平跟前,他警惕地看着她,又想避开她的目光。唐克斯调整呼吸,渐渐弯下腰——猛地一下,她突然被卢平的利爪扼住了喉咙。
唐克斯有些痛苦地呻.吟着,一遍遍呼唤他:“莱姆斯,莱姆斯……”
即便是如此,她的手也从来没有下意识地去寻摸过魔杖。
卢平的理智几乎要被吞噬殆尽,他松不开自己的手,甚至有想要撕碎她的冲动。唐克斯的脸上布满泪水,她抓紧他的手,气若游丝地喊他的名字:“莱姆斯……你会放手的……你绝不会,舍得伤害我……”
理智和兽性在卢平半人半兽的身体里爆发战争,他的手开始颤抖,在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,他手中力道猛地一泄,唐克斯掉落下来。
卢平背过身去,突然朝自己的胸口重重一击。
“不!”
唐克斯冲过去从身后抓住他,却被他反手一甩,她撞向地板。
卢平继续捶打自己的胸口,唐克斯打开手中的药水瓶塞,冲过去,一只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脖颈,另一只手将药瓶塞进他那排獠牙中——瓶底朝天,一灌而入。
高级魔药往往立竿见影,等卢平完全吞下药水后,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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